有一星期了吧?雨,像是掉入無止境的阿里巴巴夢境。
嘩! 嘩! 嘩!門前兩棵大樟樹被雨勢壓彎了枝條, 晃著喘息。
雨水洗過了的玉蘭花,連香氣都沖乾淨了,愣頭愣腦的趴在枝頭。
順著檳榔樹爬上的黃金葛,一尺來寬的葉片代替了芭蕉,
在我的窗前,早也蕭瀟、晚也瀟瀟。
滂沱夜雨,淒厲的揪著人心。
勤勞的鄰婦在雨中炊煮肉粽,用香氣對抗沙沙不停的落雨長夜。
今年的端午節就這麼飄著月桃葉的香氣, 溼答答的進入了初夏的街坊長巷。
第一次吃到用月桃葉包的肉粽,炊煮時強烈的香氣,野豔的令人蹙眉。
像是當年第一眼看到他,濃眉下的黑眼珠陰鬱的叫我反感。
可是那年的端午節前,雨後的夜窗飄進巷子裡煮月桃粽的香氣,
竟然透著涼涼的、香香的令人舒服的南國味道。
多年後回想起來,可能是被手裡握著的電話,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中,
被他下了蠱,喜歡起月桃葉香,更勾起去見他的衝動,
第二天就遞上了調職申請書。
是衝動,到台北見到他就後悔了。
「怎麼會這樣?」 我跺著腳恨著問自己。
不認輸的纏鬥一番,以為會有個什麼新局面,最後還是低頭認賠殺出。
一年一年過端午節,默默的上山剪月桃葉、一片一片洗葉子,燙煮葉片、
浸泡糯米、炒好肉餡、用燙軟的月桃葉片包裹拌著花生仁的糯米,
放半粒鹹 蛋黃,木耳、肉塊、棉線繞兩圈紮緊、大火滾水煮。
煮出滿屋子的月桃香,忙得披頭散髮渾身大汗,
一邊整裡廚房一邊聞著那股野香,氤氳瀰漫裡一年想他一次。
今年春天,突然友人提到那個我以為沒人知道的名字。
母親節他回台東過了。原來友人的先生是他高中同學。
怎會談起我?那個有月桃香氣的人。
整個城市的超商掛起端午肉粽預購的促銷布條,
每年端午都會下雨,據說是老天為屈原不甘流淚,
今年老天爺卻像瘋了似的往下潑水。
我沿著都蘭五線的山路蜿蜒開車,
想要覓一叢鮮怒粗長的月桃葉來包粽子。
都蘭山壁掛著大大小小的時雨瀑布,轟隆作響;
雨勢毫不留情的和雨刷像比武般鬥得你來我往。
山路旁一叢叢的月桃垂著一串串粉白花蕾,握著方向盤,月桃葉拂過車身.
我放慢車速,怕強韌的葉稍刮傷汽車烤漆,
就像我好整以暇,躡著手腳的逃離他,就是怕傷痕過深.
春天時去日本,逛書店時讀到一本書「花の日本語」,提到月桃。
月桃花蕾是月神的「變若水おちみず」,粉白的月桃花蕾,
嬌嫩的桃紅色尖端用嘴吸吻出甜甜的花汁,
那是月神返回青春的神秘仙露。
書中也提到“Shell flower” 是月桃花的英語名稱。
誠然,月桃花像極了捧在掌心的一堆小貝殼,
也可能是月神遺落在海濱的月桃花幻成小貝殼吧?
也難怪小學時的遠足,男生會摘下月桃花,
拿的高高的,給心儀的女同學吸取那甜甜的花汁。
整個都蘭海灣一片迷濛。
雨,好大,大的沒法一手撐傘一手剪葉子。
算了!
都已經這麼多年了,今年的端午,月桃香味就不聞也罷!
感謝格友*花戀蝶*借我兩張月桃花相片.
延伸閱讀:vs山豬fax台東 月桃-台東生態
紅燜廚娘: 老蔡肉粽 蔡珠兒 著
~參考 "花の日本語" 山下景子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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