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吃五穀雜糧, 哪個不生病的?
年歲愈長, 為自己也為親人跑醫院的次數比去超級市場買牛奶衛生紙還頻繁。
為了在醫院的長廊 叫護士換藥 驗尿 批價 健步如飛起見, 上週還買了"阿瘦" 標榜超輕氣墊鞋穿。
嗯, 好穿, 真的很輕. 陪~陪病的人低頭看自己的腳上穿成灰色的球鞋, 抬頭說他也要一雙。
啊!A 到一雙阿瘦超輕健步鞋。
人, 作奸犯科, 法官大人關你個三年五載不等。
人, 平日該吃不吃, 該睡不睡, 該動不動, 醫生大人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, 叫你吃不了兜著走。
身上只要有洞, 就可以拉跟管子, 看要灌進去還是要抽出來皆可。
生病的人, 主犯, 和陪病的人, 從犯, 同樣被關在斗室之間。
經濟艙3人一間。
商務艙2人一間。
頭等艙當然1人一間。
我曾經住過頭等艙, 每天送一朵玫瑰花, 早上有小型聖歌隊彈著吉他, 來到床前輕唱詩歌解悶,
牧師關心, 祈禱。
晚上還有牛奶麵包宵夜招待。
可是當探訪的人都離去, 自己卻摀著肚子在淒冷空蕩的房間痛得垂淚。
也住過早期那種6人一大間的, 人來人往, 為了躺在床上看人兼被人看,
還推著點滴瓶去美髮院洗頭, 整肅儀容以免披頭散髮蠟黃著臉嚇人。
更嫌病人制服太難看, 遂每日自行洗燙, 內搭相對比顏色的絲衫。
上手術檯前, 護士囑咐反穿制服不能穿內褲, 還抵死不從後以紙褲抵帳。
每天陪病的人互借看報紙, 掩嘴低聲嫌護士說醫生, 互通消息有無, 瀰漫著一股革命感情。
有一位媽媽說話好幽默, 大家要摀著傷口聽笑話。
鐵窗裡的人都說度日如年, 陪病的人用"點滴"來計算時間。
滴 滴 滴,
怕滴光了血液回流凝固, 護士來沖血管好痛啊!只差沒帶望遠鏡觀看點滴瓶存量, 免得誤事。
躺在病床上的人日子3天一算, 左手打3天再換右手打3天。
72小時足可讓一根靜脈嚇得沉入肌肉底下, 十年後到今天還爬不起來。
早上9點就全身繃緊, 手帶小抄, 好在醫生巡房時抓住那黃金三分鐘, 了解自己何時可無罪釋放。
也全身披掛著管子, 勉勵自己站在窗前, 望著窗外亮晃晃的陽光, 行走的車輛行人,
幻想自己也是其中之一。
院子那棵可能是全台東最大的雞蛋花, 為什麼半棵長葉子半棵禿頭呢?
翻閱著八卦雜誌, 痴痴的想: 哪天自由了, 我要去哪裡玩, 我要去哪裡吃喝。
真的只有靜下心跪下來向上帝懺悔祈禱, 恕病人和陪病的人無罪, 早日平安出院。
<約翰福音21章18節>
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, 你年少的時候, 自己束上帶子, 隨意往來,
但年老的時候, 你要伸出手來, 別人要把你束上, 帶你到不願意去的地方。
近日讀到這節聖經, 再看到病床上的親人, 自己一籌莫展, 踩著新鞋子悽惶不可終日,
是以為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