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迴以南,深之又深,土坂部落,神隱靜渺。
車行在台九線大竹高溪畔,沿「東68」縣道,
我們深入中央山脈山谷中的排灣族部落,土坂。
土坂,Tjuabal,排灣族語,意為「土地遼闊,物獵豐饒之地。」
土坂村行政隸屬台東縣達仁鄉,前身為舊大古社。
日治時期,日本人為削弱排灣族勢力,
計畫性的將屏東縣來義鄉舊古樓族人遷入本區,設置「東高社」。
由於土坂部落的包頭目與族人不懼日本政府的威脅,堅持排灣族傳統文化,
是全台東排灣族僅存惟一保有「五年祭」的部落。
(屏東縣排灣族來義鄉和春日鄉等八個部落也有保存五年祭)
今年恰是每五年舉辦的土坂「五年祭」,非常難得,
所以小小的土坂村擠滿了穿著族服村民和外地的遊客,
來參加了達仁鄉公所趁勢推出「部落文化體驗營」的深度之旅。
土坂(Tjuabal),排灣族語,意謂土地遼闊,物獵豐饒之地。
土坂(向左)、台坂(向右),不要走錯喔,沿著五年祭的布條走就是了!
↓ 入口的精神堡壘
還有一座模仿五年祭刺球的大型裝置公共藝術作品,栩栩如生,
提供無法參與五年祭的遊客了解情形。
排灣族語稱呼年長祖字輩的婦女:VuVu,所以我們一進村就由一位美麗慈祥的Vuvu在「金宿民宿」餐桌上面教我們串珠,艷麗細巧的小珠珠,需要極大的耐心才能粒粒串起,屏息靜心串珠的時間裡,正好也把塵世煩躁的心情拋進太平洋裡,默默的領受Vuvu的祝福。
吃飯的時間到了,午餐也是在「金宿」。
女主人亞璇返鄉將父母留下的產業改建成寬敞明亮的民宿,二樓提供住宿;一樓除了用餐喝咖啡,也陳列著族人的排灣藝術創作品販售,是一個典型的返鄉青年微型創業的模範。
炸豬排主餐有著都市工作人的口味,裹著月桃葉、假酸薑葉的小米奇拿福、紅藜沾醬巧妙的與在地飲食文化結合,要不是野菜因為臨時用完,來不及採摘,盤中顏色應該更加繽紛,還好一杯冰涼酸甜的洛神花飲料拯救了豬排的酥油膩感。
飯後漫步土坂村落。
人口不多,道路雙向行車都嫌狹隘。戶戶鱗比,雞犬相聞,
沒有連鎖超商的干擾,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大概就是這樣吧?
部落最高學府就是土坂國小,現已轉型為實驗小學,
以傳承排灣文化為教學目標。
VUSAM,排灣族語,小米之意。
小米是排灣族主要農作物,更有祭祀占卜的功能。
五年祭時,祭司燃燒小米莖梗,與祖靈溝通。
土坂國小以此為名:土坂VUSAM文化實驗小學。
校內也有兩尊裝置藝術,頗具排灣民俗風格,叫人會心一笑。
牆壁的彩繪也是相當值得一觀。
連升旗台的基座也是百步蛇圖案
走出校門,左邊即是土坂天主教堂。
1979~1989年駐堂的艾格理神父( Rev. Hans. Egli )是一位擁有博士學位的人類學家,視排灣族文物為珍寶。艾神父秉持神愛世人的精神,鼓勵土坂族人木雕大師朱財寶先生以排灣族人形象與文化,雕刻排灣耶穌聖像與耶穌苦路等等天主教會圖騰,深具民族意識,讓人見識到在地傳統文化可以融入外來西洋宗教的圓滿融洽,不是不可能。
走著走著離開村莊,有一座近百年歲的古吊橋,懸吊在大竹高溪上,
紅色的橋身僅容單人行走,神秘又浪漫。
村中族人有此一說,說是情侶走上土坂吊橋,恐怕難逃分手的命運。
是耶? 非耶? 有人鐵齒要試試走一走嗎?
又有一說,土坂吊橋是五年祭時,祖靈要從這座橋回到土板村,
所以祭典期間來到吊橋,看看就好,不要走上橋,免得擋了祖靈回村之路。
土坂吊橋建於1938年日治時期,用來聯絡土坂與新興部落。
歷經五十餘載,經多次颱風天災摧殘,終於頹圯不堪使用。
然而土坂吊橋扣鎖族人的生活記憶,又正值部落發展觀光之際,達仁鄉公所與農委會水土保持局合作斥資重新建造,民國一百年元月竣工。橋長123公尺
採弧形吊橋懸掛設計,紅焰斐然,青山綠水相得益彰,走過土坂吊橋,深感蒼天如此眷佑土坂部落。
登~ 登~ 登~ 重頭戲來了!
五年一次的土坂五年祭,怎可錯過!?
來到五年祭的祭場,聳入雲霄,比成人手臂還粗的竹竿已經裝置完成了。
可以看到幾位男性族人正忙著檢查祭台座位,(是的,刺球祭台內禁止婦女入內!)
五年祭 Maljeveq
土坂部落的五年祭,自民國二年(1913)有紀錄以來就從未中斷過,至今仍保有相當的完整性,為東排灣族的代表祭儀,為南島文化之人類學家相當重視。
日本人類學家宮本延人研究認為:排灣祖靈住在大武山上,下山往返需時五年,故五年一祭而稱之五年祭。期間由巫師燃燒小米梗,以小米梗煙霧為對天界的訊號,迎接祖靈回到部落;並藉藤繩製作的福球賜下祝福,於是漸成現在的儀式。
Djimuljat(刺球)所使用的祭竿,大約有45尺長。
外型、材質、長度、塗裝都因各家屋頭目的身分地位而不同,因此要在祭典之前進行 Semedesed,意思是將祭竿修飾成符合祭典的長度。
祭儀入口處左手邊的三根巨竹竿,塗繪有黑白百步蛇圖騰,那是包頭目專屬的刺球竿,特別尊貴顯眼。
為了每根竿子的球都能刺中,會進行守護祭典的 Pukaneng祭,直到五顆揀選到的球都刺到後,祭典才會結束。
※ 五顆球帶有五種命運:
- vusam(小米種子等穀物種子)
- tjaljayan(花生芋頭等雜糧種子)
- qimang(運氣)、
- jinukuya(凶兆)、
- kadjuq(綜合所有運氣,使用者可能帶來好運,但也可能是厄運。)
排灣族人認為,不管是帶什麼運氣的球都不可以刻意避開,因為刺中者善加利用,將可帶來好運。
資料來源:台灣原住民委員會、台灣宗教文化地圖、土坂包家頭目
最左邊的高經閔勇士刺中今年第一顆福球,會場響起一陣歡呼!
祭場邊,台灣欒樹開花,將祭場妝點十分美麗。
土坂祖靈屋有三個場址:
Bacalinug(包頭目祖靈屋),位於本村第四鄰
Sarhingusan(古頭目祖靈屋),位於本村第一鄰
Ladan(陳頭目祖靈屋),位於本村第四鄰
刺球儀式進行什麼時候開始?不知道!
一切要由巫師占卜祈禱宣布,首席巫師包頭目,目前是由包惠玲擔任。
包惠玲遵從祖訓,從小學習排灣各種祭儀祭典舞蹈歌謠,於2016年冊封立巫。她努力持續傳承,目前就讀東華大學族群關係與文化學系博士班。
刺球儀式什麼時候結束? 不知道!
視五顆藤球都刺中了,鋸斷竹竿,跑去頭目家報告,才算結束。
曾經有過在五分鐘裡,五顆球都刺中,就結束了,哈哈。
也有曾經刺到下午六點鐘了,還未完成。
族人說是祖靈還想玩,還不想結束呢!
「一直都次不中,那怎麼辦?」我焦急的問。
「就一直唱歌啊.....」導覽大哥聳聳肩,不在乎的回答。
那天,真的,祭司連續丟擲藤球,都拋出界外,大家好急!
祭場內族人吟唱起鼓勵的歌謠,果真一便中!
歲月悠悠,白雲蒼狗,部落文化遊學營遊程結束。
期待下一個五年的人神之約。
你我努力加餐飯,也要相約喔.........
五年祭Maljeveq